聆雪

喻黄主,不拆,本性杂食w
《双重回响》正文已完结,出本企划取消,未来将开放自印=3=
求txt的可以私信留邮箱,看到了都会发的
最近爬元周率了,俩小孩都是宝,妈妈爱你们❤

【喻黄】万里同行

·本文为《一匡天下》番外,可无障碍独立观看w虽然想安利大家能瞅瞅正文就更好了QwQ

·依然是伪三国PARO,主公喻X将军黄,主要内容包括腻腻歪歪的恩爱日常、说好的打完这场仗就游山玩水去、跑轮回砸场串门以及去兴欣闪瞎人眼过年ლ(╹◡╹ლ)

·写个番外都能爆字数我也是服了自己_(:з」∠)_文较长,一个字,就是甜⁄(⁄ ⁄•⁄ω⁄•⁄ ⁄)⁄随手放个童年向的治愈BGM配合食用~

看不见播放器走这边

【出戏的话不要打我23333祝您食用愉快w


  一

 

  乱世结束后,领主允许几位做出卓越贡献的主公自建府邸。从此几位主公终于告别了走一个地方扎一个营、换一个地方扎一个帐的悲惨生活。

 

  喻文州选址时考虑了很多,最终还是定在了自己和黄少天从小长大的最熟悉的南海郡——以后便以此地为家了,还是自己住得惯最重要。

 

  时值冬至,交州南海郡,蓝雨帅府。

 

  “少天,可想好要去哪了?”连着熬了几天夜的喻文州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角。

 

  此时正到了他履行约定的第一年末,拿主意的活终于轮到黄大将军了。

 

  “荆州。”黄少天咬牙切齿道,似乎还是对荆州之败耿耿于怀。“若是真留出一月余的话倒是还可以顺便去趟扬州……不过主公你近来太辛苦了,我看还是不用留出一个月那么久了,你也别这么赶啦。咦怎么了?头疼吗?来来我帮你揉。”说罢就凑了过去。

 

  “岁末一至,事务是多了些。我不碍事的,倒是你饿不饿?我见你晚上吃的少,东厨应当还剩了些赤豆糯米饭和汤圆。”

 

  “别说我还真有点饿了,主公你吃不吃?哎一起吃嘛,我一人吃多没趣。我这就去拿了啊,等着我。”

 

  黄少天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不一会就拿了两个碗冲了回来,放在炉子边上热了起来。

 

  喻文州已将案上整理好,随手递给他一份军报:“来看看这个,叶将军想要我们几家各出些兵去边境撑撑场面,你觉得多少合适?”

 

  黄少天拿过来迅速的浏览了一遍,沉吟了一下才道:“还真是为了撑场面啊,不动精锐的话,出两万还是没问题的。”

 

  “我也以为两万差不多,”喻文州起身去炉子边上搅了搅汤圆,“带兵的选哪位将军好?少天心里是否已有了合适人选了?你来做主便是。”

 

  “有是有……其他几家已定下人选了?”

 

  “霸图微草都在意料中,派了小宋将军和小高将军。轮回则是派了那时招降的孙将军,看来磨合得不错,对他很是信任啊。”他边说着边端起碗舀了个汤圆递到黄少天嘴边。

 

  黄少天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还是张嘴吃了:“主公你这都什么爱好……唔,那就小卢吧,以前总觉得他年纪小,现在想想也不小了,我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已能独当一面了。”

 

  “好,那你吃完之后来写信吧。”喻文州没再坐回案前,这些日子他着实累得很,此时有几分慵懒地斜倚在榻上喝茶的模样估计也就黄少天才见过了。

 

  “没问题,放着我来。主公真不是我说你,有这种事你丢给我做一些不成吗?何必把自己累成这样?”

 

  “没到做不完的地步,我实是不愿让那些琐事来扰你。”

 

  “若是以前大陆还不太平的时候也就罢了,你忙我也忙。眼下正是天冷的时候,兵也练得少了,我每日都闲得发慌,就让我帮你分担一下不好吗?”

 

  “……”

 

  “……主公?”那边突然没动静了,他回头一看,发现喻文州……好像是睡着了?

 

  “诶诶?不会吧,秒睡啊……”黄少天尽量轻手轻脚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细细地瞅了半天才确定自家主公不是装睡和他闹着玩呢。

 

  这一离得近了就能很清楚地看到喻文州眼下浅浅的青痕,想到他如此辛苦都是为了履行和自己出游的约定,黄少天更是心疼得不行;一边帮他拆发髻、脱外袍,一边想着要是他再这样什么都一个人来扛,来年还是不要让他留出这一个月来了。

 

  被自以为动作很温柔的黄大将军折腾了一通过后,喻文州竟也没醒,若是放在几年前这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如此这般大概是我们蓝雨主公告别戎马生涯已有了些日子,抑或是潜意识里知晓自己与爱人共处一室,方才安心卸下了所有防备。

 

  料理好自家主公,黄少天难得言辞简洁地飞速写完了叮嘱卢瀚文的信,自己也准备一起睡了。等到和衣上塌轱辘了两个来回后,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

 

  ……好吧,原来是那什么。

 

  他半支起上半身,又打量起眼前这张看不腻的脸来——机会难得,亲哪好呢?

 

  也不怪他小题大做,往常他们不行事的时候,这也向来都是喻文州的活,这么多年了竟还是第一次轮到他来做。

 

  “我纠结个什么劲啊,反正他也不知道,干脆亲个遍。”黄少天心道。然而看着喻文州凌乱的额发和微启的唇,他脑子里的种种绮念简直停不下来。

 

  ……妈蛋,又不忍心弄醒他。不知以往自己先睡了的时候主公可也是这般念想?

 

  黄少天只得默默吞了口口水,强压下了各种不和谐的念头,这才俯下身来,一路从他眉心、眼睫、鼻梁轻吻至唇畔,努力克制才没习惯性的加深最后的吻。

 

  还没等他回味完这一吻,喻文州却动了动,吓得他急忙钻回了被子,还欲盖弥彰地转过了身。而枕边人只是下意识翻身搂过了他——这正是他们最熟悉的相拥而眠的姿势。

 

  黄少天悄悄舒了口气,恶作剧得逞般地得意了一会,便很快在熟悉的怀抱中去见了周公。

 

  他自然没有看到,身后的喻文州好似做了什么美梦一样,唇角缓缓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二

 

  “少天,都准备好了?”喻文州牵来了一黑一白两匹马。

  

  “嗯,我也没多少行李。主公你说我要不要带上冰雨?会不会太显眼了?”黄少天手抚着爱剑,颇有几分不舍。

 

  “你想带便带着吧。”喻文州顺着马鬃毛说道:“寻常百姓哪里认得冰雨,倒是你那匹金狮子骢太容易被认出来了,将就一下换这匹吧。”说着将白马的缰绳递给了他。

 

  “……为什么不给我黑的?明明黑的更帅吧,主公你这是厚此薄彼啊,还有没有爱了!”黄少天半真半假的抱怨道。

 

  “白的更衬你。”喻文州笑着朝他眨了眨眼,随即利落地翻身上了马,“我本也想找两匹深色的,奈何适才去挑马的时候,马夫和我说这两匹最好的马有趣得很,都是公马却一向形影不离,一旦分开就会变得狂躁不安,我这才将它们一起带出来了。”

 

  “还有这等奇事?不过也好,”说着他压低了些声音:“它们也有伴了,省着这一路上太羡慕我们。”说完还得意地朝喻文州扬了扬眉,看来心情好得很。

 

  “可不是吗?”喻文州被他逗得根本绷不住,笑着捧了场。“好了,这便出发吧。”说罢他竟直接勒起缰绳策马飞奔起来。

 

  “哎哟主公这是要比试一下?太狡猾了喂喂,驾——!我说这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重来重来啊!”

 

  两人一路笑闹倒也没误了赶路,两匹马又俱是上品,不出一日便已行至湘水下游的桂阳郡。

 

  “没天理,我这马肯定是在下面的那个。”黄少天气呼呼地说道。两人已经连着赛了几轮,白马都跑不过黑马。

 

  “这可不好说,少天不也比我能打吗?”喻文州轻描淡写道。

 

  “……”黄少天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白了他一眼,暗自抓着马鬃毛撒气。抓了半天发现白马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又不太忍心了——不知是不是喻文州刚才那句话产生什么心理暗示,这马的神态怎么越看越像他?

 

  “轮回将荆州治理得不错。”见黄少天没吵吵着“来战来战”,喻文州还以为他没回过味来,为了省去安抚炸毛将军的过程,他赶忙转移了个话题。

 

  “边界这几郡还不是我们送的,底子好。”黄少天不以为然。大陆结束纷争之时,为了方便治理,将归四家管辖的十二州重新整块划分了一下。  

 

  “我们占荆州不过数月,”喻文州失笑,“荆州、扬州看似是个肥缺,实则不然。大陆统一管辖后,也数这两州内部势力最为错综复杂。”看这天色已至戌时,他眺望不远处的小镇,竟有几分夜不闭户之象,“荆州能有此景固然有江军师在旁帮衬的功劳,但仍是很难想像那位少言寡语的周将军竟有这样的手腕。”两人逐渐放缓马速,见小镇将至,喻文州先下了马。

 

  “可不是人人都像主公你那么拼死拼活地为大陆人民服务,要我看领主就是盯准你这能干的劲了,四家之中还数我们的事最多,看前一阵子那交州海运通商之事都把你折腾成什么样了。”黄少天也跟着下了马,一提起周泽楷,他这好胜心就被激起来了:“对了,现下大陆不是公认他最能打吗?就不说老叶了,这事有问过我吗?”

 

  “行至扬州之时,我们应会路过周将军在吴郡的府邸,理应去拜访一下。我也很是期待你二人交锋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喻文州很自然地牵过了他的手。

 

  “主公,为何我觉得你这话是觉得我打不过他的意思?不应该说很是期待我怎样打得他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吗?”黄少天故意鸡蛋里挑骨头,手上倒仍是任他牵着。

 

  “怎会,我心中第一是谁你还不知吗?”喻文州自然不会恼他,只将他拉得更近了些,“少天会这么想,是因为心里也没底吧。”

 

  “……嗯,多少有点吧。”在自家主公面前他也没再嘴硬,“老叶还是很强的,虽然多少占了那刁钻的破伞的便宜。周泽楷能与他战得不分上下,自然有他的名堂。”叶修前往凉州之前,黄少天硬是磨得他与自己切磋了一场,看来大陆第一人的实力确实让他难以忘怀。

 

  此次两人出游全凭心意,走到哪算哪,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赶了一天路,人和马也都疲了,合计了一下后便决定在此过夜,于是各自牵了马就这么相携着朝镇子里走去。

 

  自从进了镇子开始,两人便颇受路人瞩目。

 

  “主……咳,文州,这样没关系吗?”黄少天摇了摇两人相握的手,小声说道。

 

  “这有何妨?大陆哪条律法禁止断袖了。”喻文州握着他的手反倒紧了紧:“此番我们只图玩得尽兴,其余种种顾虑大可抛下。早些年在军中之时,我恐有些闲言碎语造成没有必要的麻烦,因而刻意遮掩,无法宣之于众。然心中一直念着此事亏欠于你,你我本就两情相悦,有何见不得光的。”

 

  两人的情意被他这般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黄少天不禁有些讪讪,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喻文州接着说道:“不必为我开脱,若你我身份颠倒,少天必然不会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有所顾忌。初与你心意相通之时,我便时常想着以后能与你过过普通眷侣的日子就好,想着想着,一晃竟是过了这么多年,还要多谢我家将军包容了。”说罢他笑着将黄少天的手拉起来轻吻了一下。  

 

  黄少天一向招架不住他这种突然袭击,登时红了脸。而以往因无法公开关系确实发生过一些麻烦,他十分体谅自家主公的立场,并没有表现出过任何不快,心里却还是有点小疙瘩的。因而这一番话着实受用得很,黄大将军的心顿时化成了一汪温泉,嘴上却还逞强道:“文州你这和我说的是哪里话,我何时在意过哪门子名分?又不是小姑娘。”

 

  喻文州但笑不语,知他嘴上别扭、心里领情,便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

 

  此时街上行人不算多,最初被他们吸引了目光也多是因为两人气质英挺、衣着不凡。荣耀大陆并不排斥男风,一见两人之间气氛似乎不寻常,巷尾几个一直偷偷瞟着他们的少女的神情也从仰慕变成了惋惜,其中一个还和另一个促狭地笑着咬起了耳朵。

 

  喻文州不知是耳力超群还是隐约猜出了少女悄悄话的内容,轻轻拍了黄少天一下,示意他去那边问问路。

 

  黄少天不知他是何意,问路问谁不行非要问几个姑娘家,但毕竟习惯了按他指示行动,当下也没多想,上前彬彬有礼地问道:“叨扰几位姑娘,请问这镇上哪里有客栈?需要有马厩,大一些的那种。”

 

  适才与身边少女咬耳朵的那位也最是大胆,当即落落大方笑着答道:“再往北走一走便能看到客栈啦,我们镇子小,只有那一家客栈。两位公子可是要去扬州过冬顺便路过此地的?”

    

  “正是,准备在荆州驻留几日再去往扬州,多谢了。”黄少天朝她拱了拱手便退回喻文州身边。大概常年受自家主公谦谦君子模样的熏陶,他应付起陌生异性来,礼数也很是周全。

  

  见那少女似乎还有心攀谈,喻文州只得抢先说道:“姑娘所猜的便是答案了。”

 

  少女听了这没头没尾的话竟是欣喜若狂,匆匆道了别,拉着身旁小姐妹掩面快步离开了。

 

  黄少天一头雾水地问道:“什么答案?”

 

  喻文州却答非所问:“她适才在与同伴打赌,若不告诉她,只怕一会要来尾随我们。”他虽不在意路人眼光,但被几个姑娘家跟着还是多少有些不自在的。

  

  “……什么赌啊?你刚才不就和我一同站在这里吗,上哪知道这些的?”黄少天莫名其妙。

  

  喻文州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避开这个容易触雷的话题:“等夜里住下了再告诉你。”

  

  ……

 

  第二天清早,黄少天揉了揉眼,迷迷糊糊道:“对了文州,昨日里那姑娘打的什么赌?你不是说夜里告诉我的吗?”

  

  喻文州也还没太睡醒,翻身搂过身边人在他耳边含糊道:“嗯,我是告诉你了啊。”

 

  足足过了小半柱香的工夫,黄将军才一弹而起——

 

  “……行行行,主公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和周泽楷打架之前你先陪我热个身呗?对对就现在,立刻马上!老规矩让你一只手用不用?”

 

  三

  

  “主公,你说从前行军的时候,我们也一同走过好些地方,见过不少山川湖泊,怎么感受就如此不同呢?”

 

  两人滞留在荆州已有了几日,沿着湘水一路行至云梦泽一带,此时正共乘一骑。

 

  知他只是感叹一下,并未要真问出个所以然来,喻文州便只是笑笑没答话。

 

  眼下两人同骑的是那匹白马,它性子比起黑马明显要温顺一些。黄少天前两天提过和喻文州换马骑骑,结果黑马不知怎的就是看他不顺眼,根本不肯让他上;导致两人想要同骑便只能骑白的,骑久了还不行,不超过两刻钟黑的准在旁边打着圈地撂蹄子示威。

 

  这不,见黑马又要开始蓄力了,喻文州只好先回到它背上去了,黄少天不满道:“这有主的畜生怎么比单身的怨气还大?我都没这么紧张你吧,它这什么臭毛病。”

  

  “嗯……”喻文州手抚着黑马差点笑出声——这都不用他诱导,黄少天就自行带入角色了,“其实你有时候还要更甚,只是自己没意识到罢了。”

 

  “怎么可能……再说我着急好使吗?又不是有人奴役你,是你自己乐意做苦力,我有什么办法啊?”黄少天满脸不认同,看来已经完全适应了角色。

 

  “我倒不是指这方面,是说少天有时候过于紧张我了。之前叶将军还问我是怎么……嗯……训练你的,呵呵。”显然叶修在这里用的是另外一个词。

 

  “……我靠靠靠靠,姓叶的当老子是宠物吗?!你说我要去暗杀他有几成可能成功?”他咬牙切齿,但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主公你也觉得我对你保护过度?我并不是对你的实力……”

 

  “我自然晓得。”喻文州打断他道。每每看到黄少天下意识对自己的保护,他甚至会无法抑制地感到欣喜——还有什么能比以身相护更能体现出情深意重?当然这话就不能说出来了,“况且你一向拿捏有度,并不会因我遇险而失了分寸。”

 

  洞庭湖畔水雾缭绕、恍若仙境。两人都已不由自主地下了马,身处这一片烟波浩渺中,即便相距不远,看着对方也是朦朦胧胧的。

 

  “……其实也不是每次都能。”黄少天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难得的话说到一半就没音了。 

 

  喻文州并未接话,只是专注地望着他,耐心等着下文。

 

  黄少天也没让他久等,很快便从回忆里跳出来说道:“仔细想想我这么多年总爱提心吊胆的都是从打交趾郡占族人那时被你给吓出来的,差点一箭穿心好吗?我这心跳都跟着停了你还和我笑……对了,主公你也是从那次过后才开始沿用以身为饵的战术的吧,好用归好用,就是等我年纪大了非得害上个心悸啊结代脉的不可。”

 

  “胡说什么呢。”喻文州敲了敲他额头,哭笑不得道:“你知道的倒还不少。”

 

  “还好不用再过那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了,其实后来你每次上战场,我这心都是悬着的。刚闲下来的时候是觉得突然没仗打了有些无聊,但只要一想到你不再有受伤的机会便觉得这样真是好好好,再也别打仗了才最好不过了。”黄少天小声嘟囔道。

 

  实际上喻文州上战场的机会并不算多,大部分叫得上名的战役都是由他坐镇后方,黄少天领兵拼杀才打下来的。只在蓝雨刚成规模、急速扩张势力的那两年,为了鼓舞士气和稳定军心,他才会时常亲自披挂上阵。

 

  “可我并未受过几次伤不是吗?而少天身上光是留了疤的便有十余处,这每一处是怎样伤的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多数都是为了护我。”见黄少天要开口,喻文州抬手轻掩住了他的唇,“先不要说,待我说完。你我一同征战五年有余,无论打了败仗也好,受人非议也罢,我从未觉得自己无力或是无能身居此位。”惟独除去你因我受伤之时。

 

  他闭了闭眼,没能说出口的那半句话黄少天显然也心领神会了,直接扒拉下他的手握紧了抗议道:“哎哎主公你要说这个就没意思了,你以前不也说过你我之间无需论及这些的吗?而且一定要论挡枪这种事的话你也不是没给我挡过,魏老大还说过一句什么来着,哦哦,说我这柄利刃就是……为你而生的嘛。”他可没喻文州的功力,说什么情话剖白都能神色自然的像在问“吃了吗”一样。好不容易憋出了最后几个字,他眼神早已游移到天边去了。

 

  然而同为男人,他怎会不明白眼睁睁看着爱人因自己染血的滋味有多不好受,也深知自己这一番话若还能称得上劝慰的话,实在是太过苍白无力了。早些年间两人面对的多是以少敌多的战事,纵然他个人武力在整个大陆鲜有敌手,也难免有力所不逮、无暇自顾之时。喻文州不过为他挡过两三次暗箭,受的都是轻伤,也使他久久坐立难安。他根本不敢设想如若两人调换角色,该怎样承受这样的重负。

 

  “呵呵,都说让你听我说完。”喻文州面上却并未见愧疚之色,隔着雾气也能看清他眼里满是温柔笑意,“让你总是因我受伤是会令我不禁反思自己是否太过无能,但倘若仔细想来,你我愿为对方舍生忘死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少天也算是能者多劳了。我天赋有限,无法为你挡下刀光血影,便只好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遮风挡雨之事。”

 

  黄少天始知他所谓何事。

 

  乱世结束后,几家势力的重心便由打打打战战战转向了民生、政事、通商等等。除了王杰希和自家主公还算是一个路子的,他丝毫不怀疑如韩文清、周泽楷一流,必然同自己一样,都对这些个破事毫无兴趣。然而在其位者谋其政,身居高位者往往身不由己,不会做也好,不想做也罢,也都要学着去做。

 

  但唯独我们黄大将军不必如此,他现下处于一种极为悠闲自由的状态:喻文州大包大揽了一切事务,只在用兵之事上才叫他拿主意;整个蓝雨上勤下顺,没用他操过半点心就运转得井井有条。抛开每隔三年的镇守都城一事,他简直越活越回去,过上了富贵人家小孩无忧无虑的生活——毕竟他自己流落在外、无依无靠的幼年时代实在算不得无忧无虑。

 

  他从前只当是喻文州觉得自己不擅长这些事,也不放心交给自己来做,当真没往他所说的这一层想过。

 

  “……主公你早先怎不和我提这一茬?我还当你是信不过我。”他仍不大好意思直视喻文州的双眼,“快别这么看着我了……我,我是很感动没错,但我闲得要命你再过劳早死了……啊呸呸呸!我就是这么个意思,这样不就不好了吗?”

 

  喻文州失笑道:“哪有那么夸张?平日里的那些事务,虽不敢说游刃有余但也总算是有条不紊罢,没什么大事何须劳烦我家将军?前阵子也是怪我没安排好时间,早该料到年末事务繁多,来年我们便改在入夏之时出来好了。”

 

  “好吧……反正你忙不过来的时候可千万别再一个人扛了啊。嗯这个主意不错,入夏时正好可以去北方避暑。”

 

  喻文州笑着点了头,将马系在一旁,随后两人一同攀上了不远处的小山头上观景。

 

  时至深夜,雾气也渐渐散去,素月分辉,明河共影。此时站在高处方得见洞庭湖全貌,断不是“美不胜收”一词可言明的。

 

  两人就这么并肩而立,静静地望了一阵。饶是相爱多年,感情早已沉淀入骨,此番能与心爱之人同赏天地美景,个中澎湃仍是难以言喻。

 

  直至夜露深重,喻文州才道:“困不困?等下还是尽量走得远些,好寻个干燥点的地方休息。”冬日里湖畔的寒气太重,容易受寒。

 

  黄少天被他这么一说突然想起来件重要的事:“对了主公,眼看着快过年了,到时总要找个像样的地方落脚吧?”两人俱是幼时失怙,过了不少苦日子才被魏琛捡去养大的,又经历数年行伍生活,都对住所没什么太多讲究。这几日来遇到城镇便住店,没遇到便干脆以天为盖地为庐,随意得很,但大过年的总不好再风餐露宿了。

 

  “等你想到这事哪还来得及?”喻文州笑着揉了他一把,两人才各自上了马。“出发前我已和老师打过招呼,他并未和叶将军一同前往凉州,如今仍在扬州当初叶将军落脚的地方。”

 

  “咳,主公一向考虑周全,我自然就没想那么多……诶?那边好像有个树洞。”

 

  树洞不算大,容纳两人其实有些勉强,喻文州示意黄少天先进去,自己则去一旁寻了颗小树拴马。等到他也钻进去的时候,几乎整个人都是依偎在黄少天怀里的。

 

  “这样压着你会不会不太舒服?”他对姿势什么的向来不甚在意,平时多卖点便宜给对方反倒更有利于自己关键时刻掌握主导权。

 

  黄少天则被他温顺的埋在自己胸前的模样搞得血脉喷张的:“完全不会,嗯这样就很好,不用动。”

 

  “……少天你在紧张什么?身子都是僵的。眼下你是还不觉得,估计压久了就会不太舒服了,身子麻了推醒我就是。天可不早了,快睡吧。”说罢他微微撑起身体在黄少天唇上轻吻了下。

 

  被亲的人表示,他现在只想绕树跑一百圈冷静一下,不然还睡个球。

 

  不远处,两匹被拴在一起的马也依偎在一块。黑马完全不复白日里威风八面的样子,亲昵地蹭了蹭白马的鼻子,方才交颈而眠。    

 

  四

 

  为了赶在年前抵达会稽郡,两人略微加快了脚程,沿着长江一路向东,现已抵达了震泽一带。

 

  “从小看多了海,看看这些江啊河啊湖的也满新鲜的。”

 

  “确实如此。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从前行军横跨了大半个大陆也还不觉得,与少天此番出行当真受益不浅。”

 

  “这是自然,也不看看是和谁一起出来的。”

 

  “是是是,我方才还特意强调是同你一起才能感触颇深的。”

 

  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两人转眼间就绕过了大半个震泽,现在已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吴郡城墙的轮廓。

 

  “主公,你说能不能把周泽楷逮出来,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俩比一场,完事再把他弄回去?”

 

  “你若能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绑走,依我看那也用不着比试了。”

 

  “我也就这么一说……不过我们就这么跑到人家的地盘上,和人家主公干完一架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是不是有点不大好?”

 

  “……少天,你是不是怕了?”

 

  “靠靠靠靠靠,主公你别和叶修那种人学好吗?我怎么可能会怕?我怕过谁?还是你见我有什么时候害怕过吗?”

 

  喻文州正想给他顺顺炸起来的毛,却见远处有一单骑飞奔而来——四周并无他人,显然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下了马。

 

  “请问……是蓝雨的喻将军和黄将军吗?”来人作武将打扮,且有护手上轮回的标识。

 

  黄少天警觉地向前迈了一步,下意识地半身护住自家主公。喻文州却轻轻拉了他一把,以眼神示意他无妨,向来人道:“正是,足下可是轮回杜将军?”

 

  来人登时目瞪口呆:“我好像并未见过您……您是怎样知晓我身份的?”不过他很快便整理好情绪,朝两人一拱手道:“末将杜明,见过二位将军。”

 

  他一说名字,黄少天也将这人是谁对上号了,不禁奇道:“轮回怎知我们要来?”

 

  杜明笑道:“黄将军莫要小看了轮回的情报网,前几日刚接到两位将军渡过湘水的消息时,江军师便令我等在此守候,以免怠慢了贵客。”

 

  “此事我确未提前打过招呼,实在唐突了。我与少天这一路上虽并未刻意掩人耳目以遮掩行踪,也仍是有赖江军师未卜先知。”喻文州也笑道,“既然如此,便劳烦杜将军引我们进城前去拜访了。”

 

  两人顺利进了城,于轮回主公府邸见到周泽楷与江波涛之后,自然先是一番寒暄,在此略去不表。江波涛安排得很周到,不仅亲自带他们参观了吴郡,更提及已为当世两位武力封神的将军准备好了切磋的场地。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就差给安排好观众了。”黄少天和喻文州咬耳朵。

 

  “兴许真有安排,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喻文州低声回应道。他也不是说着吓唬黄少天的,是根据轮回本该驻守在各地的几位骨干将军和谋士此时都聚集在吴郡才如此判断——本就快过年了,干脆大家都提前几天回来看好戏。

 

  果不其然,一进了演兵场,黄少天就用“主公你怎么这么乌鸦嘴”的欲哭无泪的表情看着他——轮回的几员大将都在场自然不必说,周围还密密麻麻地围着数千将士。

 

  喻文州难得见他这副样子,实在忍俊不禁,又觉得这时候笑他似乎有些破坏氛围,只得忍着笑安抚他道:“他们这是底气不足才要靠人充场面,少天有我一人做观众就够有动力了吧。”

 

  “哎主公你想笑便笑吧,其实有观众倒也不碍事,就是比个武还要被人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不大好。”黄少天撇嘴道。

  

  周泽楷在他们游吴郡之时便已先行在练兵场内等候,朝他们的方向笑着点了个头,权当打招呼。喻文州大略打量了一番,只见他也是便装出场,并未做武将打扮;两把响彻大陆的神枪荒火、碎霜,分别一长一短,此时他却只拿了短枪碎霜。

 

  两人此番比试毕竟意在切磋,也不需要分出个谁胜谁负来,的确没必要搞得剑拔弩张的。黄少天神色轻松地和喻文州碰了碰拳便径自走上了场。

 

  周泽楷紧随其后,在离他几步之远的地方站定,眼里满是灼人的战意,看来也对这场比试期待已久。但他仍是微微躬了下身,抱拳道:“赐教。”  

 

  黄少天大咧咧地回了个礼,率先亮了剑,势在必得般地朗声道:“来吧!”

 

  周泽楷也没客气,当即飞身上前,两人瞬间战成一团,兵器相交的“叮叮”声不绝于耳。

 

  在场将士多少有点没反应过来,眨眼间的工夫,还没等他们看清人,眼前就只剩一片看也看不清的刀光剑影了。说好的高手过招要先对峙个一柱香的呢?怎么不按剧本演啊?

 

  轮回那边倒是有人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黄将军可是一上来就有些被我家主公压制住了啊。”这语气中可不乏得意之色。

 

  喻文州笑而不语,等着打脸。他深知两人多年磨合出来的以守为攻的战术风格已经渗透到黄少天的个人风格中——他是在刻意被压制,甚至时不时地卖几个小小的破绽,耐心等待着机会。

 

  机会!就是现在!

 

  喻文州习武天赋一般,眼力却也是一等一的。此时他注意到了,黄少天怎会没注意到,当即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旋身一脚扫过周泽楷的下盘,枪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打乱了节奏,顺势朝后跳开了两步拉开了距离。

 

  满场一时寂静无声。过了半晌,还是江波涛先开了口:“黄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剑圣’之名更是当之无愧,我尚且是第一次见主公与人比试还会主动后退,之前与叶将军比试时也不曾有过此举。”

 

  “如今纵观整个大陆,也只有他们几位可当一战了。”喻文州与有荣焉般笑叹道。

 

  黄少天邀功似的朝喻文州咧嘴笑了一下,随即回过头朝对面人挑衅道:“如何?再来!”

 

  周泽楷这回没有动,颔首示意让他先上。

 

  黄少天更是不会客气的人,冰雨仿佛能感应到他的气势,顿时寒光一闪,裹夹着风声极快地迎头劈了过去——他固然擅长以守为攻,但论起勇猛来也是毫不逊色。

 

  两人再次战成一团,此时兵器碰擦之声比起方才的频率还要高。黄少天本就以快闻名,周泽楷之前的一轮攻势还算是试探的话,轮到他拿到主动权的这次便是在毫无保留地用全力进攻了。

 

  刚才率先开口说黄少天被自家主公压制住的那位,喻文州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嗯,目的达到了。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陡生——不知从何而来的三根通体漆黑的长钉竟飞速射向黄少天背后。

 

  电光火石间,喻文州第一个做出了反应,断喝一声:“少天小心!”,袖中剑也随之飞射而出,精准地打飞了两根长钉。

 

  长钉粗细不过毫厘,并未引起明显的空气流动,黄少天听到了喻文州的喊声却不知怎样去躲。

 

  千钧一发之际,周泽楷眉头一拧,一把将他推向一旁,自己则举枪挡开了迎面而来的最后一枚长钉。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黄少天看着地上那明显淬了剧毒的暗器,饶是他堂堂剑圣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嘴里不禁念叨着“妈的谁和老子这么大仇啊”,也还没忘冲喻文州颇为勉强的笑了下,用眼神向他传达着“还好有你在”。

 

  这下当然不能继续打了,周泽楷面色凝重地朝黄少天长作了一揖,说道:“非常抱歉。”随后望了一眼江波涛。

 

  江波涛也已经做了出反应,低声吩咐左右道:“杜明,泊远,刚才暗器是从东边来的,让将士们站原地都不要动,速速去查清楚是谁干的。”又见喻文州面色深沉看不出情绪,心跳差点漏了一拍,急忙朝他拱手道:“喻将军莫要动气,您也一定清楚这绝不可能是我们安排的,我定为两位速速抓出凶手。”

  

  喻文州不置可否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才微微颔了首。随后便径直朝黄少天走去,竟是毫不避讳的一把将他拥入怀中。

 

  “……主、主公,这里人好像有点多。我没事的,多亏有你在。”见喻文州有越抱越紧的趋势,他急忙小声道:“那个,周泽楷反应也满快的,虽然是他的人干的,不过没有他我也要死翘翘了,还是先谢谢人家吧。”

 

  喻文州这才放开了他,认真道:“多谢周将军救命之恩,来日定当重报。”

 

  ……他救的好像不是你吧。

 

  周泽楷蹙着眉摇了摇头,沉默了半晌,说出口的依然是那句“非常抱歉”。  

 

  轮回这边围观将士们则是大多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事情始末从前排传到后方这才纷纷哗然。按说蓝雨和轮回真的没多大仇,荆州之役两方根本没有过正面交锋,更毋论伤亡。而且就算有仇也应该是黄少天怨恨轮回才对,害他受了一番皮肉之苦不说,还差点把自家主公弄下台。

 

  轮回的两位将军办事很有效率,几人说这几句话的工夫便已经锁定了行凶者。那人见根本逃不过,干脆豁出去了,放声吼道:“黄少天王八蛋!你不是人!你……”被吕泊远一掌拍昏了。

 

  黄少天听得瞠目结舌:“……主公,你相信我……我绝对没吃喝嫖赌欠下三点五个亿还带着小姨子跑了!”

 

  喻文州知他有意逗自己,表情也终于缓和了些:“怎的不让他说完?我十分好奇少天与他有何仇怨。”

 

  一旁的将士道:“小的斗胆回喻将军的话,小陈的亲哥哥就死于黄将军之手,我们都知他对黄将军恨之入骨,却没想到他今日会有此举。”

 

  黄少天似乎陷入了沉思,蓝雨从始至终都没和轮回进行过正面碰撞,那么他到底何时杀过轮回的人了?

 

  倒是喻文州提醒了他:“少天,你当初去长沙郡探查之时可与人发生过缠斗?”

 

  “啊……是了,要不是主公你说我真一点都想不起来,我潜入城中之时被人发现了,为绝后患才下了杀手,说起来他哥哥运气可够差的,那一趟我可就杀了这么一个人。”黄少天语气平静,唯有目光有些许闪烁。

 

  吕泊远下手不重,始作俑者醒转之时刚好听到了黄少天的话,登时怒道:“你完全可以不杀他的!你……”

 

  “住口!”江波涛怒喝道,“战争早已结束,人既然还活着就应当向前看,成日被仇恨蒙蔽有何意义?!喻将军、黄将军,此番我们律下不严,大有冒犯,万望恕罪,此人便全权交予两位将军处理。”江军师迫不及待地将烫手山芋扔了过去。

 

  “我也没什么事,倒是让主公受惊了,不然还是放过他算了?”黄少天笑嘻嘻道。

 

  “自然都听你的。”喻文州毫不怀疑此事若是发生在他身上,此人下场就是被黄少天即刻就地正法,哪还有咆哮的机会。他亦本不想就这样了事,但受害者既然先开了口,便只得作罢。

 

  “哎那谁,小陈是吧?确实对不住你哥哥了。我是可以不杀他,但杀了他却可以保证我的行踪绝无被泄露的可能,我自然会选择最为稳妥的方式。这么多年来,我手下亡魂数以千计,日后到了地下必然有得报的。可战争不就是这样,人命变得微轻,没有正义,没有对错,大家不过各为其主罢了。”

 

  他说到“各为其主”一词时,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又甜蜜的笑容。

 

  五

 

  “主公,主公?你怎么都不夸夸我?我觉得我和周泽楷这场比试合该算作我赢了吧?”

 

  在吴郡差点遇险之事多少影响了两人的心情,喻文州婉言拒绝了轮回的盛情邀请,干脆连夜都没过就继续启程前往兴欣所在的会稽郡。

 

  “瞧你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哪还需要我夸?”喻文州不禁失笑。

 

  “嘿嘿,笑了就好,我这不是逗逗你和我说话嘛。”黄少天作委屈状道。“快别再那副表情了好吧?眼下大陆虽然太平了,但想取我性命的人还是多了去了,主公何必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何况我身边还有始终你在,哪那么容易会死?”他一时有些摸不准喻文州是不是还在纠结这码事,不等他回答便转移话题道:“话说回来,主公你那袖中剑丢得够准的,平日里也没见你练过,是不是所有需要准头的你都这么擅长啊?”

 

  “其实是可以三枚都打掉的。我当真比不了少天,一见你遇险便会心神大乱。”喻文州叹了口气。

 

  世人都道如他们这般成大事者必然心如钢铁,喻文州作为个中翘楚,更是出了名的八方不动的性子。然而却鲜有人知,意志坚定之人往往有着不为人知的死穴,想守护,想变强,方才能不为外物所动地走下去。

 

  正是黄少天给了他最坚硬的铠甲,却也成了他最致命的软肋。

 

  “……主公,我这也是在一次次的实战经验中锻炼出来的。”破坏气氛小能手黄大将军说道。

 

  喻文州哭笑不得道:“是是,少天辛苦。我想练倒也鲜有机会。”何况他也不想。

 

  吴郡与会稽郡相距不足两千里,全速骑行半日左右便可抵达。遇袭一事好在有惊无险,两人聊过数句也就暂且揭过,专心赶路。

 

  与此同时,兴欣茶馆内。 

 

  “老大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必定在今夜之前到吗?”包子有些心急道。

 

  “别急,也就在这一时了。”苏沐橙望了望天色道,“说起来,蓝雨的两位将军也是说要在今日抵达吧?”

 

  魏琛正要回答她,却有一人忽然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

 

 “我操,夭寿了夭寿了!黄少天竟然遇刺了!你们说说谁这么想不开居然要刺杀他?”见这么劲爆的消息竟一时没人回应,他不禁奇道:“嘿老魏你听见了没?你儿子差点折在轮回的地盘上。”

 

  这说话的正是去年被叶修亲自招降的前呼啸大将方锐。江南一带人口较为流通,消息就跟长了腿似的,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此事便已传遍扬州全境。

 

  “滚滚滚!老夫何时有儿子了……不对,你说什么?臭小子遇刺了?!哈哈哈哈哈哈别逗了,谁活得这么不耐烦了啊?”

 

  “啧啧啧,一看你这爹就是后的。我可是听说当时的场面真够凶险的,千钧一发之际,还是蓝雨主公大显神威,他这才逃过了一劫。”

 

  魏琛听完这话笑得差点滚到地上去,缓了半天才喘着气道:“哎哟笑得老夫肚子疼……如今的市井传言怎的越发不着边际了?我们文州脑子是一等一的好使,那真是没得说。但要说打架的话,依我看,咱这一屋子人里面他也就能打得过老板娘和小安吧。”

 

  “连你这老家伙都打不过?我看可未必。”人未至,声先到。

 

  苏沐橙笑着起了身,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涌向门口——“老大你可算回来啦”、“哎哟老叶就等你了”、“欢迎回家,叶将军”交织成一首温暖的小调。

 

  “哟,今儿人可真全啊。”叶修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个不掺杂任何因素的笑容,风尘仆仆地进了屋,将一碗茶一饮而尽后才道:“我这也听了一路各种版本的黄少天遇刺了,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看还是待会儿亲自问问本人吧。”

 

  他这话音刚落,就隐约听到了远处似有马蹄声越来越近。

 

  “……这还真是说陶轩陶轩就到啊,也不说让我先缓口气先。哎……来来来,都准备出门迎客了各位。”

 

  兴欣的一干人等大多确实未曾见过这名扬大陆的蓝雨双壁,听他招呼也都颇为好奇地走出了茶馆。

 

  只见那路的尽头果然有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奔腾而来,再近了些便可看清那黑马上的男子一袭青衫随风飘扬,端的是一派清俊潇洒、温润如玉;而白马上的男子则背负长剑,身着靛蓝色劲装,更衬得他眉清目朗、英气逼人。

 

  两人单独看起来简直不是一个画风,而此时并驾齐驱的画面却令人感觉说不出的契合。

 

  见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叶修先迎了上去,笑着说道:“两位贵客,有失远迎,多多见谅啊。我也是刚到,正好跟你们前后脚,凳子还没坐热乎呢。”

 

  还没等喻文州开口与他寒暄,黄少天便奇道:“老叶?!你怎么回来了?”

 

  “……我都自行发配边疆了,还不兴我过年回家探个亲啊?”

 

  一行人边说边笑,其乐融融地进了屋。话不过几轮,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问起了黄少天遇刺的始末。

 

  这可是问着正主了,黄少天说书似的噼里啪啦交待了一大串他与周泽楷比试的前情,直到众人都听得快不耐烦了才说到关键剧情:“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还是我家主公大显神威……”

 

  “哎哟你快打住!怎么敢情我听的那个版本就是从你口中传出来的啊?”方锐哭笑不得道。

 

  “靠靠靠靠,正说到精彩的地方你打断我做什么?有没有点作为听众的自觉了?刚说到哪了?哦,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臭小子你别跟这儿说书成吗?我们就想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文州有几斤几两这在场的心里可都有数。”魏琛不耐烦道。

 

  “现实总是需要艺术加工的,魏老大不懂就别乱插嘴。再说我家主公怎么就不能大显神威了?他有几斤几两你们谁有我清楚?我又说到哪了,别总打岔行吗?啊,说到我家主公,那可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震惊四座……”

 

  喻文州更是插不上嘴,只好在一旁无奈地笑着,脸上满是“你们谁引他说的谁负责,我是不管了”的看好戏表情。

 

  天已过子时,黄少天仍是不负重望地说了将近一个时辰,中途有好几个听不下去的都纷纷表示:明日便是除夕了,还要守岁呢。我们是不在这儿硬抗了,你们谁听完了麻烦明天一句话概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好奇心旺盛听到了最后的方锐表示:妈蛋的剑不剑圣的我是不知道,话唠可真是名不虚传。

 

  见最后一个听众也脚步虚浮的去睡觉了,喻文州这才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给说书的:“慢点喝,别呛着。”

 

  “咳咳,咳咳咳……”还是呛着了。

 

  喻文州只好无奈地又来给他拍背,一边说道:“已是除夕了。”

 

  “咳……嗯,说起来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几个年了?让我数数啊……”

 

  “恰好是第十个。”

  

  黄少天难得没应声,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喻文州被他看得心头别的一跳,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当即倾身吻了上去。

 

  两人难舍难分地交换了一个缱绻而不失热烈的吻,再睁开眼时却见窗外竟飘起了纷纷扬扬的细雪。

 

  交州极少见雪,黄少天顿时眼睛一亮,孩子般地欢呼了一声,迫不及待地拉着喻文州跑了出去。

 

  雪下得很大,却落地即融,唯有落在人发丝上的雪花才得以留存片刻。

 

  两人不约而同地伸手为对方拂去了发迹的雪,不禁相视一笑。

 

  “好个瑞雪兆丰年。”

 

  “可不是,但愿这祥瑞之兆能让主公来年少点忧心的事。”

 

  “有你在旁,有何好忧心的。”

 

  “……嗯……咳,对了,我已经想好我们来年去哪玩了!先一路北上,去霸图微草那几州转一圈骚扰一下老韩和大眼儿,再向西行前往凉州探望一下可怜的被发配边境的瀚文,如何?”

 

  “好。”喻文州笑着将他揽入怀中。

 

  此生得与君同行万里,夫复何求?

 

 

                                                 -Fin-

 

 

非常感谢您看到结尾【鞠躬❤

BGM听着都熟吧?有没有还没反应过来是《还珠格格》里的233333很好听不是吗!比起现在乱码七糟的雷剧的配乐简直业界良心!

这番外写得特别开心,导致没控制住爆了字数_(:з」∠)_我自己实在太喜欢这个设定了啊啊啊啊炸裂【。

由于上一篇文热度有点出乎我意料【感觉不大对得起上百热度啊跪地……然后也涨了一些粉,一直没按照惯例开点文很抱歉,不擅长是一方面,但主要是因为我自己脑洞太多根本填不过来,手头已经开了坑的就有五篇【蜡烛……也不是不想写连载,我觉得自己坑品不大好,然后又深恶痛绝挖坑不填的,所以我还是决定……保持这种风格写完再发吧QAQ

最爱喜欢喻黄的大家了(づ ̄3 ̄)づ╭❤~【能留个评论就更好啦,比起热度更喜欢评论嗷嗷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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