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双重回响（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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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是关系有多好、演不演得来的问题啊？！黄少天一时骑虎难下，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面色平静的唐柔，挠着后脑勺干笑着支吾了一声，心说这隋导脾气是比传说中好了点，但为了拍摄效果全然不顾手下演员面子的本质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嘛。也是纵观整个剧组，女演员极度稀缺，更别说经验丰富的了，可让一个男演员反串给人家姑娘示范感情戏，未免太打人脸了吧？
虽说女扮男装的戏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反串，这种情节他也的确可以轻松驾驭，只是这差使对怜香惜玉之心泛滥的黄大少爷来说实在太尴尬了，还有那么点小心思被人不经意戳破的窘迫感——刚才唐柔刚NG两次的时候，对面又是喻文州，他就没控制住怀着痴汉心犯起了职业病，在脑内模拟了一下这场要是自己来演该如何表达感情。眼下真被喊来做榜样，简直就像是学生时代在课堂上默默看着哪个同学半天答不上来老师的提问，而自己身为优等生早已在心里有了答案，恰好被老师叫起来炫耀一番的情境重现。
喻文州微微笑着和唐柔说了句什么，和黄少天摇摇头又点点头，大意是妹子这边心宽着呢，无需介怀，隋导干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既然这么看好你，点到你头上了，就大大方方来吧。
“没问题是吧，那给你三十秒酝酿一下情绪。小唐注意看看细节，也不是让你照猫画虎地模仿，个人有个人的一套，学也学不来，体会一下感觉。”
半分钟够酝酿什么情绪的，硬着头皮上吧。黄少天拍了拍脸，凑到喻文州身边低声吐槽道：“我都怀疑导演是不是看出咱俩有一腿，正方便演这种戏码了——女主什么词儿来着？”
“没办法，你平时太高调了，都知道你爱我。”喻文州见黄少天一脸“正合我意”地抖着眉毛，飞快地刮了一下他鼻尖，忍俊不禁道：“优良作风，继续保持。台词是‘敢问恩人尊姓？’、‘容大哥可是瑶光……中人？’、‘在下吴桐，今日救命之恩，定然没齿难忘，只是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此地；师门凋敝，人丁寥落，不足道也，还望大哥见谅——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喻文州复述完一遍台词，时间也到了，在围观群众各异目光的注视下，他淡然地长臂一展，黄少天很配合地歪倒了身子，被人揽进了怀里——上一条教科书式的英雄救美桥段过后，接的就是这么个姿势。
这回饶是见过世面的大剧组也炸了锅，尤其两位当事人的神情还都挺正经的，画面很是唯美动人，导演一看也摸着下巴乐了，一群看热闹的跟着笑得更厉害了。
处于工作模式的两位看起来倒没受什么影响，黄少天扶着喻文州的肩膀站起了身，期间两人视线相遇了短短一瞬，他立刻抿着嘴低下了头，一撩衣摆，半跪下身，抱着拳问出了第一句台词。
“敝姓容。”喻文州切换冰山脸已经很熟练了，纵然语气高冷，但在俯身去扶黄少天时，眼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了几分柔软，“举手之劳，不敢当，快请起。”
隐藏了真实性别的女主到底不比货真价实的汉子，黄少天不自在地退后了一小步，仍是半垂着眼不与喻文州对视，一眼瞟到他腰间玉佩，似是吃了不小的一惊，脱口而出了第二句台词。
“正是。方才见阁下身手不凡，敢问师从何处？”
容尘此行并没有穿着标志性的瑶光校服，也未曾出招亮剑；寻常百姓受道修几大派荫蔽，接触的却多是些外门弟子，鲜有机会得见高阶的修士，多数也不知执掌门派神仙似的的人物都姓甚名谁，而吴子衿仅通过他的姓氏和腰坠纹饰就辨认出其真正身份且未宣之于口，这般细腻心思也勾起了容尘的兴趣，便难得多嘴询问了这么一句。
“在下吴桐……”黄少天酝酿着动心的眼神顿了顿——他感觉自己平时对喻文州的那种太露骨了，这里还是需要含蓄点，然而俩人眼神刚一对上，还没等说出下句台词，他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喻文州也笑了，帮黄少天理了理刘海，打趣道：“女王大人在边上看着呢，能不能好好表现、愉快争宠了？”
“导演这不是我……是文州哥先笑的场。”黄少天毫不留情卖男神，高度还原小学时代熟悉的“告老师”场景，满脸无辜地叫着屈。
“好了好了我都看见了，小喻没笑出声，但眼睛是笑的，不算你的。”隋导对黄少天的态度用“好”已然不足以形容，差不多可以说是宠了。
既然笑场了，黄少天本意是开个玩笑缓解一下围拢在正牌女主角周遭的难堪气氛，这下连他自己都犯起了嘀咕，是不是自家舅舅团因为这次的事故给剧组施加什么压力了，但隋毅在圈内正经是扛把子等级的导演，为人也挺刚的，不像是会在意小小权势的人。
“我靠，我怎么觉着他连咱俩打赌的事都知道啊？”黄少天背过身和喻文州小声说着悄悄话，“听着了没有？不算我的，记你一次啊。”
不是正式拍摄没道理还算NG的，先前黄少天的动作戏已经有过一次NG，喻文州便大度点头道：“好，一比一平。”
“小唐看出点门道来没有？主要观察细节。小黄可以的，是那个意思，小喻也比之前自然了——还是和哥们儿搭戏更放得开啊，私下里你也和小唐多沟通一下嘛，交流交流感情，咱这片子满打满算要拍三个月呢。”外面日头正盛，隋毅手里摇着一把女用的道具团扇，显得有些滑稽，“抓紧时间，不用重来了，接着往下演吧。”
这场戏显然不是一道送分题，怎么说也得是倒数几道大题难度的，要在这样正式的对白中展现暗涌的情愫本就不太好办，何况还要考虑女扮男装的设定，被叫到黑板上的优等生代表同学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规划好解题思路的。
只见黄少天抖抖袖子，清了清嗓子，用矜持而倾慕的眼神瞄着喻文州，顺利地溜出了第三句长台词。转身欲走时，他脚步微顿，攥紧了袖口，似是想回头又将将压抑住了内心深处的渴望，随即半是无奈半是自嘲地苦笑了下，这才一个箭步跃出了窗外，没能看到紧紧追随在自己身后的耐人寻味的目光。
隋毅掂着扇子笑着点了头，剧组更是哄成了一锅粥。黄少天刚刚这一小段的表演确实无可挑剔，眼神戏拿捏得当、刚柔并济，既不显得花痴又充分表达了动情，看不出门道的可能纯是冲着基情起哄，能看得懂深浅的演职人员们都发自内心地叫了一声好，唐柔也鼓着掌连连点头——实际上人家根本不认为前辈给自己示范下感情戏有什么面子上挂不住的，倒是黄少天在这种事上体贴过头了。
“哈哈哈太带劲儿了，隋导神来一笔啊！”方锐勾着黄少天的脖子，乐得直打跌，把手机上黄少天被喻文州搂在怀里的照片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觉着你们俩真可以去拍个基情题材的，太有CP感了吧！”
“你别说，这个还真有。大眼不是和你们叶老板约了个基情对唱吗？他们那边不跳票的话，下个月我和文州就得请两天假飞回去拍个MV了。”黄少天扳着方锐手腕让他别晃，饶有兴致地研究了一下照片，毫无节操地说道：“哟，这张拍的不错嘛，P一下都可以伪剧照了，你拍的？来来给我传一张。”
“啧啧啧，瞅瞅这黄金比例的构图，还看不出是新杰大大拍的？发群里了，自个儿翻去。”方锐甩了甩手，挤着眼促狭道：“师兄这算是得偿夙愿了？欸，下个月……我都快杀青了吧，多大尺度的基情戏啊？能不能让我现场观摩一下？”
事业爱情满堂红的他师兄差点一个嘴快把自己真正得偿的夙愿给抖露出来，但如果告诉了方锐，其他几位主演那边也不好再瞒着了，还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多放放闪，让两人进展到情侣关系的过程显得更加顺理成章一些才好。
在万能伴侣的积极熏陶下，喻文州第一天复工就很有工作状态，比之前试镜时有着突飞猛进的进步，甚至比拍了五天戏、之前和他犯同一个毛病的张新杰还要适应节奏，一整天都没挨批评不说，最后还以少NG一次的战绩险胜了黄少天。
当天晚上，剧组总算吃上了这顿迟了五天的开机宴。通常杀青宴是比较容易喝到位的，这次也不知怎么，估计都是熟人玩得开，加上片酬和待遇方面给力，大家心情都很愉悦，嘴上又不好明说，只好频频举杯借以抒发喜悦之情。最终在一众酒量尚可的男演员都喝得五马长枪、捋不直舌头的情况下，唯有唐柔展现出了远大于一百个叶修的可怕实力，灵台清明、面不改色地坚挺到了散席。
助理们都被提前打发走了，只留了几个候在外面的司机，本该头一个被灌倒的男一号由于头顶着伤员头衔且全程有男票无缝挡酒，反而成了席间唯一一位侥幸得以保持清醒的男性。喻文州搂着自打喝高了就狗皮膏药似的紧紧糊在自己胸前不肯挪窝的黄少天，无奈空不出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毫无大小姐架子的女中豪杰一边胳膊架着眼神发直的孙翔，另一边肩头半扛着陷入半昏迷的方锐，时刻盯着面上看不出一点异样、脚下却走出了一条标准正弦曲线的张新杰，还没忘问他一句“黄少没事吧”。
汗颜的同时，喻文州不禁感叹这后宫真不是谁想开，想开就能开，果然女王大人才是戏里戏外最为一致的霸主存在。
黄少天过了话唠升级的兴奋初期阶段，就开始黏黏糊糊地动手动脚，好在当时在座的也没谁还能注意到这种小动作了，后续在车上也一直没消停。喻文州不太敢细想黄少天以前喝多了会不会也这样往谁身上扑，暗自思忖着以后要看紧点才行，直到后来才无意中从王杰希口中得知歌坛损友组相识这么多年来，基本每一次出去玩，王杰希都会目睹黄少天很快进入状态喝到嗨起，唯独没见他喝醉过。
在车上的时候黄少天本来都快要睡过去了，回到酒店又莫名精神得像是打了鸡血，眼睛锃亮、笑容满面地拽着喻文州说着颠三倒四的车轱辘话：“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那个时候，第一次看你演电影，黑眼珠透亮透亮，隔着大荧幕都能滴出水来似的……后来就为了争那一口气，妈的说什么都要考上最牛逼的学校的表演专业……也没想过能勾搭上你，但往回一看，全都像是为了能和你凑在一块似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啊，嘿嘿嘿……”
尽管清楚黄少天今晚一觉睡过去，保不齐明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喻文州仍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柔声回应着，变着法地表述着同样无法用言语量化的喜爱之情。其实他也不是滴酒未沾，还正处于初尝云雨滋味的当儿，在车上就被黄少天撩得小火苗蹭蹭蹭往上蹿，好不容易捱到回房，不用想也知道准是希望先办完事再好好聊天的。
而黄少天从两人确立恋爱关系开始就从没吝于展示过说情话这一强项，句句甜到人心坎里全然不在话下，喻文州却觉得他现在这样傻乎乎地看着自己，卡带了似的重复着“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比之前听过的任何一句情话都格外让人动心。
这种心理状态传递回大脑神经中枢，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神经血管活动，落实到生理现象上，直白地说，就是特别急切地想办事。
“少天，今天打赌是我赢了。”是做个高尚君子还是正常男人还用选吗？喻文州不再犹豫，很有行动力地解了黄少天的腰带，“这次总不是让我的吧？”
“……反正不管什么时候，我总会让着你的，我乐意。”黄少天反应有点迟缓，答话也驴唇不对马嘴的，又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句什么，里倒歪斜地费着劲伸手从床头柜上拿了个东西过来。
喻文州正专注于扒人裤子的耍流氓行为，忽然感觉颈侧一凉，随后很快被掌心按揉摩擦出的温热取代，他歪过头一看，原来是叶修留下的三无产品——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还有这么回事了，没想到黄少天迷糊成这样还惦记着。
他停下了手上动作，深深地看着黄少天，等药膏完全被揉开了，便一把将人拥到怀里，越抱越紧，什么话都不说。黄少天就很喜欢这样突然用力抱住他，顺带着挑逗上几句，有时候干脆也一声不吭，只是尽情呼吸着最喜欢的味道，抱够了就嘻嘻哈哈地跑开，撒欢似的在不算太宽敞的空间内做两个运球上篮动作再“嗖”地钻回他身旁。
含着酒气的吐息一阵阵扑在耳畔，比寻常低了些的声音还在继续嘀嘀咕咕着一晚上反复了几十遍的话，喻文州笑着揉在他脑后——说吧说吧，反正不管什么时候，你说的话我总是乐意听的。
接下来的正事自然水到渠成，黄少天醉酒后热情有加的同时，台词量并不比正常状态下少，针对这张不kiss就堵不住的嘴，也只有喻文州这样耐力定力非凡的才能摆平了——任你嘚吧出花来，我自岿然不萎，实力诠释什么叫天造地设的相配。
第二天醒来，黄少天果然记不清多少事了，过去从没喝到断片儿过，感觉既稀奇又忐忑，问喻文州自己有没有耍酒疯，得到的是不置可否的微妙笑容——
“嗯……喝醉了之后很可爱，不过只给我一个人看比较好。”
这种回答听起来就很让人很不安好吗？黄少天背上汗毛都集体起立了。宿醉症状没有多严重，倒是连着两夜多种体位变换的激烈运动直让他哀嚎着“卧槽老腰要废了”、“妈呀大腿筋快折了”、“能不能请一天假啊啊啊啊——”。
此类“无病呻吟”落在喻文州眼里无非是种别出心裁的撒娇方式，轻车熟路地揉腰捶腿又亲了亲脸蛋，黄少天立马没出息地被哄好了，利利索索地起了床，正预谋着反过来调戏两句，就被对方温柔无害的一句“以后我们一起多锻炼锻炼，应该就不会疼了”给噎了回去。
妈蛋，这话听起来就更让人不安了。
赌约说是一周里怎么办事都由着喻文州心意安排，实际实施起来大多是情到浓时该干嘛干嘛，赌输的一方也没少主动出击。然而时限内的最后一天夜里，黄少天突然一反常态，委婉地表达了想一起早点休息的愿望。
“明天褚导探班，担心状态不好？”喻文州肯定不会勉强他，说要纯盖棉被聊天也不会影响兴致，照样有心情逗他，说：“还是怕你眼哥哥看出不对来啊？我觉得他应该知道……”
“宝贝儿宝贝儿欸，快放过我吧，和杰西卡那货有什么关系啊？他知道不知道的，咳，无所谓的事。”黄少天揉揉鼻子，在喻文州肩头埋了一会，又坐起身来：“怎么说呢，我也不是怕褚导，方哥不都说了吗，大局已定，就是安排个角色，还是在咱们俩之间，怎么串着演都没差。哎，不过你说，他真能看中我吗？他不是最爱老叶嘛，中意你也很合理，但我和你们不是走一个路线的啊！”
为定夺男主角特地亲临的褚衡和为创作主题曲找灵感的王杰希赶在同一天来探班，纯是凑巧，这两个看似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人确实不怎么熟，但根据方世镜那边传来的可靠消息，曾有着为褚大导演代表作《千机》献声经历的歌王这一次极有可能再次与其强强联手，并且不止是献声——《江东双雄》剧组也有意邀请王杰希创作主题曲。
“得便宜卖乖了啊，隋导都快把你捧上天了，还不自信上了？”喻文州扯扯黄少天脸颊。
“就是因为他们俩也不是一个路线的嘛，亲爱的，你演得那么好也不能保证每个导演都喜欢你吧？”黄少天鼓了下腮帮。
“我觉得合作过的每个导演都对我印象不错的。”喻文州一不小心说了大实话，被黄少天拿粉丝探班送的小鱼抱枕砸了一下，他也用DOGE抱枕轻轻回敬了一下，才继续笑道：“以前就觉得褚导好像不大看得上我，后来被新杰他们给洗的，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了。没有导演会不喜欢认真对待角色、专心演戏的演员，戏路如何不重要的，而且你演煊宝明显要比演祁逍的时候更投入了，你感觉自己喜欢这样的方式吗？”
喻文州眼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忧，黄少天这些天在私下里有好几次顺口喊了他“师兄”，他自己对容尘倒是没那么强的代入感，也是在按照导演的要求在适应电视剧的快节奏，比起演宁颂少年阶段潜移默化的逆生长，没见他有任何变冰山的迹象，如此看来，两人入戏的程度简直有互换的趋势。
“喜欢啊，也不是有意在向你们靠拢，怎么讲……以前喜欢演戏，好像更多的是觉着这事有挑战、有奔头，现在越来越发自内心地觉得演戏这事本身就很有意思了。”黄少天抱着DOGE抱枕点着头，喻文州莫名被戳中了笑点，按倒他吧唧了一口，继而亲热了起来，终结了没来得及展开的话题。
不要问准影帝大大的行事逻辑，黄小天王会一脸冷漠地告诉你这种东西从没存在过。
-Tbc- →（四十四）
